| 生活,简单地说,就是生命的行为,活跃于人与事的关系之中;例如惠能 大参访其师时,最初见面的一段过程:
问:“汝是何方人氏,欲求何物?” 答:“弟子岭南新州百姓,远来礼祖,惟求作佛,不求余物。” 谓:“汝是岭南人,又是猫獠,若为堪作佛?” 云:“人虽有南北,佛性本无南北,猫獠 身与和尚身不同,佛性有何差别?”
生命活跃的境域,大体分别而言,有迷愚,有觉智;如果界说生命的价值,完 全是没有高下的,如果肯定生存的权利,同样是绝对平等的;因此-,彼此的生活 层面纵然有所分别,但刻意地划分阶级,在理论与事实的说明中,亦不过是暂时的 一种现象;基于人的际遇,不是恒久不变的方程式,彼此的活跃过程,确然是变幻 莫测,不能把握!再说,人的生活品质标准,如果不舍感性的触觉,以自我认定而 分别成分的话,那么,品质的标准是无法以角度或尺寸来衡量的。同时,更可以说 明生命的活跃,肯定价值观而建立优劣,对人的生存权利,无疑地已经给与了伤 害,对人的根本无形中造作成差别的论理,应该是非常不合理的,几乎建立了黄金 来自天外,远离矿物学的真实;因此,禅那之学,强调“平等一如”的精神,提 出“识心分别”的警告,就像是佛陀在《宝雨经》中所说的:
“此妄心如幻,忆想分别,起种种业;此妄心如流水,生灭不暂滞,如灯火, 有众缘始现。如电,刹那不停。如虚空,只在有客尘,烦恼为障。”
无常,人生的旅程中,千万变化,不能自己,时刻表露着这种现象,甚至,生 活上的爱好,往往也会由于环境的差别而有所改变;譬如住于名位的自尊,耽于 富裕的优越,而名位和富裕的本身,是没有标准尺度来确定的。因此,名利的追逐, 不会因为拥有了多少,而决定继续与否;同样,名利的拥有,也不会因为多寡 而分别尊卑!是以,不管如何?生活中的种种,可以确定的是建立在每一个人的欲望 之上,而欲望的条件是不定的,是变化多端的;也因为这样,生活的型态, 仍然只是无常的现象。 《楞伽经)中说:
“无自性无说,无事无相续。”
生活的文采,在于生命的需求,生命的存在,有日昨已做的,今天行使的,明 日向往的;所以,目前与未来,总是少不了都要成为过去的档案;而一生的生活 阶段,更有许多相近似的循环,也由于这样,才会引发许多的忆念,以思之绪,把 点滴串连成个人的传记。 虽然如是,从上以来,可有例外么?忻忻自满禅师曾与客僧,作如此的对话:
问:“不落古今,请师直道。” 答:“情知汝罔措!” 问:“禅师如何即是?” 答:“鱼腾碧汉,阶级难飞。” 问:“如何即得免兹过咎?” 答:“若是龙形,谁论高下?!” 最后,满禅师作了一个非常自满的结 论: “苦哉屈哉!谁人似我!”
不落古今,似乎没有了开口的机会,就像是鱼欲飞上青天,连起码的阶级也辨 别不清楚,舍近求远,一无是处!可是,那沉潭之中,游鱼可数,偶尔为水鸟潜 入,攫取三两,然后蓦地出水,冲腾碧汉,不也是鱼亦飞上青天了么?为何定要如 此死心眼儿! 虽然如此,于实质的要求上,鱼为鸟衔,已经失去了生意,依旧耽在阶级里; 如果,一定选个不落古今的,当在今古奇观之外,否则,正像自满禅师一般:“苦 哉屈哉,谁人似我!”当然,投入云天,抓住片云,欲藏之于囊中,那结果是可以想 象的;亦如笔者身着百补僧衣,重逾七斤有余,论颜色,文采跃然,讲质地,阶级 分别,冬暖夏凉,从不落伊古今!即使深人究竟,里外生意盎然,从古至今,完全是 活得好好的。因此,最后下个断语:
不问衣自何方,但取衲衣内外; 垢污洁净分明,生死谁舍古今! 脚踏轮回苦地,头顶解脱乐天; 身怀自在绝技,常住沙界随缘。
远古鉴今,不能舍却现实生活,尤以人事交通;因此,佛法中提出了彻底解决 的办法,如果欲不落伊古今,惟有了然生趣,自能不为死苦;这种了然生趣的理 法,即是生活的症结,只要把握了“生”的每一刻,轮回必然与你无缘;反之,一 味地耽在古今里,迷惑虚妄空幻,又怎能超脱无尽的生灭,入于究竟的寂灭!洞山 禅师曾作如是说:
“说取行不得的,行取说不得的!”
于生命的认可,是生存在生活里,行时已说了,说时旨在行,行说相应,无事 不办;切莫只说不行,那将犯禁,落在无事甲里?但只行不说,犹石投水,沉沦盲 目之中。甲也好,乙也好,无非偏激,总是第二门头,祖德门拈出一个“绝处逢 生”的招式,提示后人,应该冷静思考,才有活路,抓住生机,乾坤总在起心动念 之中! 如何绝处逢生?禅那之学,讲求一个“破”字诀:
破生,破灭,破常,破断。 破垢,破净,破增,破减。
若能如此,则定可达到“一切即一”的圆通无碍境地,任啥也奈何不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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